四月初的黄山,正在一个叫春的天里徘徊,她犹如一个既思凡又懂风月的女子。她的风情与风声中的山涧与峡谷间犹如浪琴的回荡,绝不是一般仙子所能表现的。用漫山遍野油菜花的金黄,洋洋洒洒铺天盖地倾诉衷肠,谁有衷情,谁更钟情,一目了然。还让一座座伟岸与峻峭的山峰,被纯洁爱语覆盖,那急切之心情仿佛一夜之间。在那些弥漫或迷惘里,你可知道,带着妖娆与犹存风韵的她,如此面对此情此景会有几多酸楚与几多不甘……
黄昏时分,才从翡翠谷上山,在光明顶住一夜之时,我在房间里就隐约听见宾馆大厅闹哄哄的,出去一看,那些来晚了的游客一大群在大厅休息,宾馆已没有办法安顿他们住下来了,在帮他们联系其他景点的住宿。寒风夹着雨雾一个劲地往大厅里灌,生在山城重庆的我,很少领略到这样寒冷的天气,由于我来的时候衣服少,那一股股寒气,早已将我逼退到房间里去猫着。
清晨,光明顶附近已是白茫茫一片雪,积雪虽然不是很厚,这足以让我兴奋不已。向着迎客松去的路上,一路凌冰溜溜的滑,手疾眼快的我,忍受住了三两次摔跤,却是一手拿着相机,一手支撑着地再也不敢直起腰来,一个挑着担子的山民,脱下自己脚上的防滑链鞋递给我,还没穿好那鞋,抬头一看,他已走了很远,我后悔咋就没有说一声谢谢:“多好的山民”,心里不由一份感激一份歉疚……“光明顶上,不该下的时候也下/雪,覆盖山巅/熬草,也熬树,还熬我的骨头/一朵花抱紧自己与一个人颤栗的内心没啥区别/风骤然而起/霜雪如山/难入梦”。
位于玉屏峰南的天都峰,相距仅一公里,是传说中的黄山三大主峰中最为险峻之处,海拔1830米,有古诗赞曰:“任它五岳归来客,一见天都也叫奇。”浓雾弥漫,道路模糊不清,难得一见的天都峰顶“登峰造极”石刻,只能遗憾的回眸一笑了。而那位于玉屏楼北的海拔1864.8米——莲花峰,虽是黄山第一高峰,从莲花岭至莲花峰顶约1.5公里,这段路叫莲花梗,沿途有飞龙松、倒挂松等黄山名松及黄山杜鹃。莲花峰绝顶处方圆丈余,中间有香砂井。所谓的井不见,一些松与松之上的雪的纯净被我看见。一群群游人牵起线线,蛇一样的蜿蜒与起伏或涌动在狭窄的石阶小路,一会停留在拥挤里。
风,夹着雨雪,一个上午都没完没了的纷洒,顶着细细白雪游山转山,鲜活的他们,多像一棵棵流动的青松,那松花在头顶一会白了一会没了,它们的妖娆,被五颜六色的雨衣诠释得淋漓尽致。一路叩拜,不在秋天的黄山的黄,有着黄河的黄,黄土的黄以及黄金的黄和黄皮肤的黄。不圣也不仙的,此刻都是圣人与神仙:“上山下山的游人像蛇一样/在狭窄山路走走停停/它们的巢穴,我的洞穴/在内心的弯弯曲曲里/去玉屏峰的路/雪雾风霜使劲吹打/只有那崖上的松坚定站立/还有那牙在不停地打颤/一个姿势支撑八百多年/一次朝拜仅是一念之间/所谓刻骨铭心会有好多年……”
走过仅几步的小桥,耳闻小鸟一样的游客叽叽喳喳声。穿越一线天,一路的风夹着雨雪,打在我的塑料雨衣上,有了这一件雨衣,多少都可抵挡一阵阵风寒。看路边或朦朦胧胧远山的青松不轻,也不青,松针或树的枝头,早已被白雪覆盖,它们的茂密在,翠绿不见。那些松,被风雪拧得很紧,有的形成雾凇,有的站立枝头,厚厚的像海绵,薄薄的像美女的舌头。
终于到了那个叫迎客松的地方,人山人海,拥挤不堪,所有这些,都不算什么,也难解馋想看一看这松到底有什么特殊的滋味,以及除了它,其他地方就从来都没得的唯一与特别。雨点开始有点大了起来,雾霭,不时被风卷来,一会散去,一会笼罩,还是站在歪角,焦距能企及的地方,随意照了几张。后来发现一点都不满意,雾蒙蒙的,一点都不清晰,它与他们都在喧嚣一片里毫无诗意那样的呈现,感觉呆呆的,像一个衰老的老人,毫无生机,它迎我们,我们也迎它,一点点白雪疑似霜在发间,鬓毛衰的我,或许它在:“笑问客从何处来”。在这灰灰的天气里,谁都没赢,输了的,反倒让人生气。噪杂的喧闹声,来来往往的游人,一次次拥挤在被人踩痛的脚背里,我还笑脸相迎地说声对不起……
慢慢下山,总有许多遗憾,总有许多不舍。很多山水,却让我不知道结果,只能去想象云雾缭绕的山峰之间,那如梦似幻,飘飘欲仙的玉女,此刻的高处或低处,都是雪,它们在松树上的风姿与云雾的纠缠不清,让我这个大西南内地来的人很是难得一见的。
其实,在黄山,貌似像女人一样的山峰没看见,像男人一样的石头却很多。擎天一柱,被雾霭缠绕,轻纱否,情似否,峰峰难以割舍人们去想象他的力量与震撼,还去对应晶莹松花的柔情与妩媚,再反过来触摸他与他们的雄性与粗犷,似水柔情或风情万种,却都不在情网之中。如此面对山山水水,不顾脚下的溜冰打滑,能上山,就很有种。稀奇古怪的雾凇出现在四月初,在黄山这样的风景名胜里,少见也不少见,对于我来说是稀罕,更是稀奇。那些洁白晶莹的霜花,以点点白雪的姿势袭击各种树木,由此缀满一个个枝头。
雾凇,俗称树挂或松花,在气温下降到零下2——7度左右时,就能形成。黄山地形复杂,小气候差异十分明显。所以,有的地方多雨凇,有的地方多雾凇。此时此刻的黄山雾凇,成为天下之绝景,各式各样的冰凌花,闪烁生辉,蔚为奇观。雾气随风飘荡,铺天盖地而来,那些树木被雾霭笼罩或淹没,树的形象由此模糊。蒸腾的雾气,缓慢或弥漫,轻轻地与柔柔地,一层又一层地给松针镀上白银。最初像银丝线,逐渐变成银条。最后,让黄山上上下下所有的松,都在千姿百态的玉树琼枝里,由不得你不为之赞叹,那春之娇媚,风之含情,大有:“忽如一夜春风来,千树万树梨花开”的气势,那些分内与分外的妖娆,以及那番超凡脱俗的境界,都是黄山独一无二的。
黄山的魅力与美丽,在不同的季节里有很多种呈现的方式,难怪徐霞客要赞美曰:“薄海内外,无如徽之——黄山”。纯净无暇的松花,不是别的山可以模拟或可以媲美的,是从山的骨子里一点一点沁染出来的,伴着安徽黄山的特殊地理环境随风而动,款款而来。玉屏,北海,松谷,云谷,光芒敏感柔情而又耀眼:“一点点雪花,一次次寒冷/天都玉屏莲花任它惊奇叫绝/猴子观海/我们这群猴子只有去猜想谁是仙人背来的宝/谁是心中飞来的石/谁又是梦笔生下的花的主人”——李哲夫的诗《黄山归来》。”仿佛是热情而又奔放,充满着压抑的激情——这少女一般的情怀,在风的雨雪里施展其独有与特别的魅力,带着缠绵与扫荡一切的魅惑之气,迷离与迷乱或迷茫的风情,由不得你轻易地信马由缰……